第两百十八章 物是人非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湖边的？”
“其实。在那次我受伤之后，昊天兄就给了我联系他的信号弹，那日我刚将段恒湳带回，便瞧见了信号，顺着那方向找过来的。”
“哦……那他呢？怎样？”
“不太乐观，还得再观察观察。”
闻言，莫然也没有再多问，她现在也没有太多心思可以分给段恒湳，只要知道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那便罢了。
待莫然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人也精神了不少，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有因思念成疾的可能，赫连春才算放心，不似前几天那样，时时刻刻都让段灵陪在她的身边，跟个重度保护对象一样。
“终于可以自由的出入了，这几天可把我闷坏了！”
与施兰心手挽手地走在大街上，莫然兴致勃勃地看着周边摊贩卖的东西，时不时地停下来仔细瞧瞧，施兰心面上笑得无碍，其实心里还是很担心她。却又不敢开口问她是不是真的没事了，亦或者是在强撑，就怕提起不该提的人或事。
“小春那孩子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所以才没跟他计较，换以前他关得住我么？”
莫然抬眼笑道，却发现施兰心眼角的那丝忧虑，当下就明白了过来：“娘，你也别担心我了，我真没事儿。”
越是说自己没事儿，越是笑得没有破绽，就证明她真的有事！施兰心暗暗地想着，心疼的神色随即流露，却没有当面戳穿莫然的苦撑，只是点点头，陪她继续穿梭在人群。
“对了，那个段……晏书杰怎样了？”
与施兰心走到了黄鹤楼，两人就着门口附近靠窗的位置坐下，莫然便开口问道，其实她老早以前就想知道段恒湳的消息，只是碍于赫连春照顾自己已经很费心力，更何况还要同时兼顾段恒湳。
赫连春没有主动告诉自己他的情况，那他应该也保住性命了，否则……以赫连春的性子，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不可能不透点风给自己，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目前我只知道他没有了性命之忧，至于详细的情况。你还是去问小春吧！”
施兰心面上的闪躲，让莫然不大想分心在段恒湳身上的想法顿时改变，按道理说段恒湳没生命危险不就完了，为何她看起来不大正常的样子？
“嗯，好，到时候我看到他了，顺便问一下。娘你看看想吃点什么？”
“这个好像不错……”
回到妙衣坊，莫然便直奔赫连春的房间，见他埋首案前，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她更加觉得不大对劲，这家伙太聪明了，聪明到大多数时候，自己根本就看不懂他，而他则把自己看得死透！
“赫连春，我有事要问你。”
“他没事，目前住在雅仙居。”
莫然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才了然笑道：“果然，最了解我的人，还是你。”
“嘘……”
哪知莫然这话刚说完，赫连春就合上手中书卷。跳起来走到她面前，神秘兮兮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悄地在莫然的耳边说道：“最近小灵脾气有点大，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女人的敏感日子到了，老拿我发脾气，你这话可别被她听见了，不然我就惨了！”
“等等，我实在不想这么不厚道，可是……”
莫然话没说完，便笑了起来，还一边拍了拍赫连春的肩膀，同情地挑眉：“你现在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卤水煮豆腐，一物降一物了吧？”
“你总是这么不饶人！”
刮了刮莫然的鼻头，赫连春笑着说道，莫然有种恍惚的感觉，这样的动作和相处，有多久没有出现在自己跟赫连春之间了，将他的手指拍掉，她收起了心中的感慨：“陪我去看看他吧！”
“小然，他……已经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
“雅仙居已经换了门匾，改成湳王府了。”
湳王府？呃、段恒湳的府邸？现在被封王爷了？他跟段熙之和解了？！
“他们？和解了？”
此刻莫然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便是这个，不然这好好的雅仙居为啥会被改成湳王府？再说以前段恒湳可是基本上都不住雅仙居的。
赫连春闻言低眸沉凝片刻，这才点头应道：“算是吧！”
见他有些怪异，莫然心头更是觉得疑团重重，却没有开口问，直到她到了湳王府，对面的茶楼坐下，这才明白赫连春所谓的不一样。是怎么的不一样。
他不是变了，而是忘了，彻底的忘记了。
“段恒湳身上的胆子太重，今次他能自己主动放弃篡位，也是皇上同意保他性命的重要原因之一。”
莫然看着那王府门前站立，锦衣于身的段恒湳，笑得十分轻松，开着下人将大米赠给百姓，莫然瞧见了他的脸上，从未出现的那种满足。
没有回应赫连春的话，莫然只是淡淡看着已经与以前不一样的段恒湳，亦或者，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晏书杰，曾经他期盼的那个晏书杰。
“只是，我擅自做主将他的记忆去了。”
“段……皇上要求的？”
“唔，不是。”
赫连春摇摇头，否定了莫然的想法，她有些不懂，他只是好似从前那般不拘地笑着：“与其让他记得从前的种种恩怨，倒不如让他从新开始，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其实。你就算不去掉他的记忆，他也会放开的。”
“我知，可是他却没有理由，放不下那颗心去跟段熙之相处，而且……”
说到这里，赫连春停下了话锋，似是无奈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莫然见状不禁问道：“而且什么？”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会容许这么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
听了这番说话，莫然怔了怔，再慢慢将视线调到湳王府。段恒湳也不知是高兴，还是看到下人忙不过来，竟然自己亲自动手，为排队的百姓放米，一丝淡淡的笑容也出现在了她的唇角。
“如果他能选，他会选择离开，他曾经说过，他想过的是那种周游列国，无拘无束的生活。”
“还是那句话，要么他不存在这个世上，要么，就得让那个人感到安全，在他的眼皮底下活！”
是啊！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且不说段熙之是不是个嗜杀残忍冷酷的皇帝，这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帝能宽容放过密谋造反的人？即使，他现在已经没了初始的记忆。
“那他是不是我们所有的人，都不记得了呢？”
“呵呵……那倒不是。”
听闻赫连春的笑声，莫然微微侧首，并未接话，她知道他会继续说下去的。
“活着的时候，我和他相看两厌，想不到他重生了，我和他倒成了兄弟。”
“呵……这便是缘分吧！”
看着送完米，已经渐渐走进湳王府大门的段恒湳，莫然低垂眼眸，原来，自己昏睡了几天，养了几天身子，所有的一切，全都已经物是人非……
如此，只能唏嘘一声，在心中只能暗暗送给彼此这段缘分一句话：缘来缘去，终究是个缘字，始终强求不得。
晏书杰，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那个约定，因为……这辈子我们还要继续。你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第两百十七章 我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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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力张开眼睛，进入视线的是片迷蒙的白色，险些让莫然以为自己已经身处天堂，猛眨了好几次眼睛，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赫连春的家。
浑身上下的酸痛，使她瞬间清醒过来，顿时抓着床沿坐起身来，将床帘一掀，便瞧见了坐于床边的赫连春，对方也似是刚张开眼睛一般，见到莫然的瞬间还愣了愣神，随即轻声问道：“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唔，浑身都难受，好像被拆了再重新组合似得。”
不对，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莫然一把抓住赫连春的手臂：“昊天呢？”
想要努力去回想自己为何会睡在这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不是应该与昊天一起的么？对了，还遇见了姜宁，然后她想杀自己，昊天又拼命的保护自己，紧接着被一大群人包围……
可是后面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越想要记起，头就越发地疼的厉害，她揉了揉犹如千斤重的脑袋，随即对上的便是赫连春微怔的神色，以及他从未出现过的，难以开口的样子。
不详的预感顿时环绕，莫然焦急地看着他，再次问道：“他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我们赶到的时候，湖边除了受伤倒地的杀手之外，并未瞧见昊天兄的身影。”
“什么？”
莫然张大了眼睛，对此结果表示十分的震惊，不过她接受到的，却是赫连春那比她更惊讶的神色：“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
“我不是说了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吗？”
无奈莫然此刻也是什么都想不起，头也愈发痛了起来，她揉揉自己的后脑勺，好大一个包！
“我头很痛，脑子乱的跟浆糊一样，你先告诉我你赶到的时候，见到的状况。”
见莫然一脸疲惫的模样，赫连春很想让她再休息休息，可是却又担心卞昊天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若是卞昊天真有什么事，对她造成的伤害，这辈子恐怕都无法抚平。
在心里思量了片刻，赫连春才面色沉重地简述，当时他赶到湖边的情形……
“我去的时候，场面惨不忍睹，到处都是鲜血，地上的虽说都没生命危险，可是都受了重伤，在地上趴着****。”
“这些都跳过吧……”
对于血腥的东西，莫然不喜欢，那是残酷和失败的象征，她不想在担心卞昊天的时候，还要去想象那腥红的画面。
“你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你的吗？”
“哪里？”
“湖心亭里。”
闻言，莫然的眉头突地跳了跳，有些许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烁，却又好像抓不住，她闭了闭眼睛，示意赫连春继续。
“我找了好久才发现，你在湖心亭，因为你已经倒地昏迷，湖心亭距离岸边又有些距离，所以我将岸上的人都翻遍了，直到发现许多人的伤，不是被昊天的软剑所伤，倒像是被什么重物敲击的。”
“什么？”
“铁链！连接岸边与湖心亭的铁索，被人用内力震断，而你就躺在湖心。”
赫连春话音刚落，莫然脑海里的片段，瞬间连接了起来，她愣愣地看着赫连春那一张一合的嘴，再也听不进去任何声音，眼前出现的是卞昊天为了护她，奋力厮杀的一幕……
他在最后的关头，将将自己抱着飞到了湖心亭，可是他却是在即将到达亭子的时候，伸手点了自己的穴，然后将用力一推，安全把自己送到了亭子里，却还是撞到了柱子上，他心疼地狠狠地看了自己一眼，便绝然转身，将跟着走到铁索上的杀手一一击退，莫然到死都会记得，会记得他那时挺立的背影，那绝然转身前的不舍眼神，好像要将自己刻上心头的回眸。
终究，他以一人之力，将追兵逼退到了岸边，可是他却停了下来，不顾危险地将他的后背留给敌人，只为了聚齐最后一股内力，生生将那铁索震断，后背却硬是受了几刀。
现在想起那一幕，莫然都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滴出血了，生生地被撕扯，疼痛得无法言语，连眼角何时已经滑出了泪水都不自知，眼前依旧是他死命承受攻击之时，依旧坚决看着自己的眼神，扎的她的胸口，无法喘气……
直到她看到姜宁那快如闪电的身影，瞬间窜到卞昊天的身后，朝自己冷冷一笑，将利剑狠狠刺进了卞昊天的胸膛，见那锋利闪着光芒的剑尖，透过他的心口，朝自己露出可怕的血红，莫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
无力的看着姜宁狠狠把卞昊天踹下湖面的瞬间，莫然的眼里已经没了焦距，她在回忆中，亲眼见到自己终究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两眼一黑，倒了下去，与此同时，她也猛地尖叫了起来……
“不！！啊……”
“小然，你怎么了？”
赫连春见她怔怔的样子，原本以为她可能是想起了什么，也没有出声打扰，哪知她突然间就泪流不止，紧接着便出现了现在这样的状况，吓得赫连春奋力捉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到底怎么了，小然你别吓我！”
“昊天他……他……”
莫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倒在赫连春的怀里，放声哭泣……
待她冷静了许多，赫连春才拿了杯热茶过来，递给她：“先压压惊。”
没有问她到底想到了什么，卞昊天又怎么了，赫连春只想她现在能够冷静下来，能够振作起来，昏迷了整整三天的她，已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她不能再崩溃！
“谢谢，让你担心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牵强地勾起一丝微笑，莫然低头喝了几口定心茶之后，抬起头来对上赫连春担忧的神色，看似冷静的问道。
“你昏了三天。”
“那你守了我三天么？”
没有得到赫连春的回答，莫然心里却是清楚的明白，他必定是不眠不休陪了自己三天的，不然自己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怎会是他，尤其是他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连那风靡了整个不落城少女的凤眼，此刻也成了熊猫眼。
“你放心，我没事，我不会让自己倒下的，因为，我会等他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