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繁华的都市,与我的内心却总是难以融入俗流

w 2023-05-13 09:05:29

提到“荒野”这个词,思绪间,我的眼前浮现出一片衰草枯场,落日低垂,劲风吼叫的萧瑟之景,没有人烟,没有流水,没有世俗的喧嚣,一切静悄悄的,空旷,寂寥,荒芜,甚至凄凉。

 

我依稀回想起当年怀揣少年的寂寞,第一次偷偷走出家门,走向茫茫戈壁的情景,西行的列车像一条长龙穿梭于荒野之间,透过车窗,一任迎面扑来的风,夹杂着沙粒打得我脸颊生疼,在那一刻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来自生命最初的真实,一片黄沙,星星纤罗,地平线真实可见,太阳离我很近却又很远,面对如此广袤的大荒,我顿觉出自己的渺小。后来的日子,我落魄的面目全非,当我真实而亲密的亲吻那黄沙,那衰草,那胡杨干枯的枝干时,我已身无分文,但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内心和那茫茫大荒已融为一体。

 

多年以后,生活在繁华的都市,与我的内心却总是难以融入俗流,我知道我毕竟离不开人群,离不开物欲,离不开一天三顿的口食,甚至不得不为口食去奔忙,但少年时光里那根植于内心的那片荒野一直挑动着我的情感,让我的内心幻变成了一片荒野,与俗流形成鲜明的对比,也因此我是孤独的。

 

我想起曹雪芹笔下的那块补天石,因不甘忍受材之无用的失落和寂寞落入凡尘,在富贵场温柔乡里经受几许浮华春梦,恩怨情仇,离恨别念,到头来一场空梦断肠,真可谓“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最早读过席慕容的诗“今朝仍要重复那相同的别离,馀生将成陌路,一去千里,在暮霭里,向你深深地俯首,请为我珍重,尽管他们说世间种种,最後终必终必成空。”感受颇深,我权当自己是那块女娲补天石,误入红尘,所以我总是在寻找我最初模样。

 

心是荒野,那么我的胸怀该是广阔的,有此岸,只是没有彼岸,我也将顺着我的岸一路走下去。心之无岸,便野,但我希望我不再是荒野,春来时,百花开放,秋来时,自然地凋零,一样的风景,一样的人生。

 

 

暮霭笼罩着月,笼罩着星,许久过后,仍只逼出一些模糊的、无用的光,弥留在空中,与阘茸的尘埃混杂在一起,湮灭了这本该很好的夜晚。

 

我在院子中散步,想着今日发生了的所无聊的事。然而邻居那所院子里传来了鸡鸭之类的家禽的叫声,但还有猫狗的叫声,错杂交纵在一起一并传来,扑进我耳里。不多会儿,这便教我脑子越发地沉重起来。我不再思想,浑然的径自向屋中走去,去做我今晚的梦。

 

我记得我的梦很清晰,而且我也要准备自信地将梦里发生的事记录下来。但我却也不知是何时想起这样的事情,因为现在在我的脑子里已经与我先前散步时所想的所谓无聊的事情混为一体了。

 

阳光顺着窗隙直钻进来,将我的屋子的夜晚逐走了。我仍然躺在床上,再次绞尽脑汁地想昨梦所梦到的东西。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我慌张地从床上坐起来,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使自己渐快清醒。

 

“楠,你在家吗?”一个老的女人的声音颤微地从门外传来。

 

“啊——在,我在呢。”我急忙去开门,迎面的确乎是一个老的女人,她穿着灰色的布的衣服,全身都荡着灰黄的干泥土,看得上去很是褴褛。然而她的表情的确是骄躁的,而又惊慌地抖着手臂。她是我的邻居,林阿姨,大概现在已经老了,有了五十多岁。她的家,就住在我的隔壁,也就是昨晚传来禽兽之类的声音的地方。

 

“啊呀!……呀!楠,幸而你在这。”她着急的说。

 

“怎么了?”

 

“你快跟我来吧,你看我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我跟随着她来到了她的院子中,她用手指着离我不远的一个笼子,是个长方形的,然而却是像棺材一样横着倒地。我便与她走过去细看,大约是有一米半左右的高度,不到一米的宽度。整个笼身为银铁所制,铁料倒不是很好,有几根褪掉了银白的色,还有几根显出了罅迹。笼子里有几只被打碎的小碗,散出了被水泡胀的金黄的小米,还有豆料、干草、咬碎的干鱼片之类的饲养的料。我再细看,却又看到了干了的粪便、干了的血迹、还有几根蹂成团的银白色的羽毛。这些都羼杂为一摊,看得较是恶心。

 

“这……”我指着这铁笼诧异的问她。

 

“就是这。”她双眼盯着这铁笼,微微翘了下皱的下巴,很是绝望的样子,“我养的畜牲们昨夜打起来了,疯了!它们简直是疯了,我白白地养活它们,它们竟这样,疯了!简直是疯了!”

 

“昨夜?”这倒让我联想到了昨夜发生的可怪的事,我又问她,“我倒是听到了你的院子中的一些禽畜的惨叫。”

 

“啊呀!是吗?”她的脸上充满了愠色,“既然你听到了,怎么不来告诉我,何况我是全然不知的,我那晚睡得很香,但……但也没事的,也都怨我了,昨晚你只听到了惨叫吗?”

 

“是的。”我怀着愧疚地回答。

 

“这个笼子里我混养了家禽,也许才闹得像昨晚那样的。”她叹着气,忽然的变回了耄耋的样子。

 

“都养了些什么?”我盯着她问。

 

“幼的鸭、雄壮的鸡、灰白色毛的鸽子、花毛的猫、幼弱的兔仔、还有凶猛的狗与银白羽毛的鹅。”

 

“这么多?”我被吓了一跳,“竟……竟有这么多种类,那昨晚的惨叫没有的话也就可怪了。”

 

“是啊,我之所以叫你来,因为你不是好研究性格之类的吗?你给我说说吧。”她俩手架在腰间,很像一个严厉的老师。

 

“我……”我愕然了,但紧接着就答她,“我哪行呢,我不行的。”气氛突然凝固了起来,但风却是流动着的,吹着我的头发。早上的发没有洗,很硬,风就此扬着我的头发教我颇为难受,几乎要将我的脸扬起来。我无可回答,但却有可问的问题,由此便转移话题。

 

“这些禽畜们,都死了吗?”我问她。

 

“是的,我早上起来,便看见它们都在打翻的笼子中躺着,一动也不动,雪也流着,就连同最霸道的狗也闭了眼。我便在我的后屋挖了个土坑,全埋了,我是想过要吃它们的,但,它们都是罪人。”

 

“唉……”这也是无可祭奠的。

 

“啊,是呀。没事了,耽误了你的时间,你有事先去忙吧。那什么,楠,你记得,今晚好好琢磨琢磨这些畜牲们的性格。”她狠狠的盯着那笼子,脸上泛出愠色,又忽然的不像耄耋的年纪了。

 

我走的时候,留着意向她的屋后的荒地处瞥了一眼,倒确实有一个像炸开了的土堆的坟墓,黄的土覆盖成一个长糕形,然而四棱是圆滑的,这个墓堆前还有一个长形木板,上面还刻着几个字很模糊,我可看不清楚。

 

傍晚我躺倒床上,脑海中自然的想起了白天所发生的事情,我倒没去想林阿姨给我说的话。在阒静的屋子里我分外爽朗了起来,脑海中自然的展现了一副清晰的画……

 

雄壮的鸡们唆教幼的鸭们,让幼的鸭们入伙,为此它们用奇妙的语言煽动幼的鸭们的思想,幼的鸭们便恭恭敬敬的加入了雄壮的鸡的队伍。此时,凶猛的狗们也在蛊惑灰白色毛的鸽子们,但它们不听,狗们只好用尖峰的牙齿恐吓它们,灰白色毛的鸽子们只好老老实实的加入了狗的行列。接着,雄壮的鸡们又开始招纳幼弱的兔仔们,幼弱的兔子们正要进行入帮宣誓,狗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围住兔仔们,在鸡们还没晓得的情况下,宰杀了兔仔们。鸡们看到这种情况,当然不能善罢甘休,于是合伙冲入狗们的后路,瞧见一群花毛的猫。它们都在那里训练,头上都系着一个红色的布条,上面刻着狗的尖齿。这显然是入伍了狗们的行列。于是鸡们便开始偷袭猫们,它们用硬而长的喙硬生生的啄死了猫们。狗们当时也不知道去哪里募兵了。但这时银白色羽毛的鹅们学精了。

 

鸡们请它们入,它们说要远离是非之战,狗们让它们入,它们说禽性以慈,远离是非。自去远处化为隐士罢了,然而它们还总要伸长自己的脖子,瞧着鸡狗们的战争,不时的还叫唤一两声,甚是难听。至银白羽毛的鹅们倒在血泊中后,鸡们和狗们的战争就此爆发。鸡们率领着鸭们,狗们则率领着鸽们,在铁笼中央的沼血之池的外围开战。情节也很简单的,开场就是鸽们与鸭们激烈的互相杀戮,不多会儿,它们便同归于尽了。狗与鸡战,狗是必胜的,然而鸡们在昨日都在喙上涂抹了蜈蚣血,这是具有剧毒的血液。这样,结局便很简单了——狗们咬死了鸡们,狗们也在战后被毒死……

 

铁笼是大的,非常大的。大于埋葬它们的坟墓,大于我的床,也大于我们的世界。

 

暮霭笼罩了月,笼罩了星,它们借的半点光全然消失了,我的脑子也沉重了起来,干脆睡吧——我闭上眼,去做昨夜混沌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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